第四十章 智斗劫机犯

这是一趟长途旅行,点点睡在他的秦阿姨给他定做的、此时此刻静静地躺在行架上的拉杆箱的睡袋里,打算一直睡到目的地,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放松自己也就放松了对意识活动的控制。他休憩了一小会儿,意识活动便慢慢活跃起来。起初他的意识如天马行空,随意游走在世界各地、宇宙各处。后来他漫游到他的目的地,寻找他在意识旅游中多次遇到的滴滴,就像常人在梦中见到的情景一样。所不同的是,常人的梦是现实生活在其头脑中的曲折反映,而他确信,他在意识活动中所见到的,是现实世界中客观存在的,而且对方也有类似的“功能”。就像一对一见钟情的青年男女,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幻觉。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个别乘客的窃窃私语,空姐招呼客人的甜言蜜语,不时传递到他的大脑里,他的意识从遥远的地方收缩进机舱,在机舱内游弋。

他“嗅”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是那种充满了邪恶的杀气腾腾的“气息”。他意识到,他乘坐的这架航班,已经危机四伏,灾难在一步步向它靠近。他一下子警觉起来,于是给姚法元发出强烈的信号,他要从行李架里出去,直面这种随时可能爆发的危机。

见姚法元站起身,便走过一个空姐来,问他需要什么。他说他要从箱子里取出一本杂志,打发无聊的时间。空姐替他打开行李架,他拉开拉链,把点点的睡袋拿了出来。空姐关好行李架,说声“祝您旅途愉快”便离他而去。姚法元打开座位前面的小饭桌,把睡袋放上去。他旁边的乘客动了动身——从登机到现在,这个穿着布衫、看上去精神矍铄的老者一直在闭目养神——老者睁开眼好奇地看一眼睡袋,望着姚法元。姚法元冲他笑笑,准备回答他的任何提问(他以为老者会问他点什么)。但老者什么也没有问,脑袋向后一扬,闭着眼睛假寐。点点似乎感觉到一股豪气从老者的头顶射出来,与他“嗅”到的那股杀气腾腾的气息在无形中形成某种交锋,斗争的气息徒然升级。

一般的乘客无法感知这一切,他们在享受飞翔蓝天的快乐。有的在看报刊杂志,有的喝饮料,有的把目光投向舷窗外,欣赏滚滚翻腾的云海和万米以下辽阔无垠的绮丽的大地。

点点对危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从睡袋里探出头来,扫视着机舱里的乘客。当他的目光扫过他斜对面位于逃生门旁边的三位乘客时,他轻蔑地笑了。因为那三位乘客中,一位是鹰勾鼻,另一位是八字眉,点点与他俩交过手(这两人把点点交给丐帮的头儿后,受到上司的追究,差点丢了性命。当他俩得知姚法元登上这架航班后,主动请缨追捕)。还有一位一头卷发,浓眉大眼,年轻气盛(叫他卷毛应该不成问题)。三人看上去悠闲自得,但点点看到了他们平静的皮囊下面躁动不安的邪恶的心灵。

那三人嘀咕了几句,卷毛转动脑袋朝前朝后看了看,起身离开座位,在机舱内张望着,似乎要寻找什么的样子。这时走过来一位小嘴巴空姐,问他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卷毛说他要上厕所,一副首次乘坐飞机不知厕所在何处的姿势。他边说边往前走,空姐向他迎过来,用手指向后边,示意厕所的位置。他听不懂似的,两人就面对面站在走道里。突然,卷毛拔出手枪顶到空姐的腰里,轻轻地喊了一声“不许动!”

与此同时,鹰勾鼻和八字眉冲到走道里,手里拿着枪,鹰勾鼻冲向机舱前面,八字眉冲向机舱后面。鹰勾鼻面向乘客,拿枪指着乘客,厉声喊道:“给我老实点,”他把枪左右来回晃动了几下,恐吓道,“要命的听我口令,把头低下,两手抱头,不许抬头,谁抬头打碎谁的脑壳!”

乘客们呆若木鸡,睁着惊恐的眼睛,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气势汹汹的暴徒,一时不知所措。“听见没有!”鹰勾鼻声嘶力竭道,“都给老子低下头,两手抱头,不许抬头!”他是用英语喊话的,乘客中有人不懂英语,或者不完全听得懂。因此有些乘客没有照着鹰勾鼻的命令做,他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老子开枪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枪。

空姐赶忙向鹰勾鼻喊道:“别开枪,别开枪!”之后她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给大家做示范,可以吗?”鹰勾鼻用枪示意让她过来,她被卷毛押着一步一步往前面走去,走到鹰勾鼻前面,她转过身,用标准的专业术语说,“大家听我的,这样。”她举起双手,抱住后脑勺,低下头。乘客们明白了,照着她的样子,做出了劫匪要求做出的姿势。

鹰勾鼻的目光从乘客中扫过,定格在姚法元的身上,他举着枪走到姚法元座位前,问道:“你叫姚法元,是吧?”

姚法元点点头。

鹰勾鼻摆一下手中的枪:“跟我走!”

姚法元站起身,他旁边的老者欠起身,瞅一眼鹰勾鼻,再瞅一眼后面的八字眉,盯着被枪顶着的空姐,处之泰然。

鹰勾鼻怒斥老者:“老实点!”说着他揪住姚法元的衣领拉出座位,押着姚法元走到前面,把他交给卷毛。卷毛押着空姐和姚法元消失在经济舱与头等舱之间的隔板后面。

这时前面走出另外一个空姐,她头上扎个蝴蝶结,我们姑且称她为蝴蝶。她刚一露头,就被鹰勾鼻捏住咽喉,推到机舱壁上,把枪顶到她的脸上。她的鼻子立马歪到一边。鹰勾鼻高喊:“把手举起来!”

蝴蝶举着双手,背靠机舱壁,眼睛瞅着乘客。

负责控制头等舱的是一个胖子,早在他听到经济舱内鹰勾鼻发出的信号时,他就按预定的方案开始行动,这时他完全控制了头等舱。

点点预感到可能要发生的事,但事态的发展速雷不及掩耳,又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他的位置在姚法元前面的小饭桌上,而且是从睡袋开口处的缝隙里向外观察,因此视线受到局限,没有看清事态发展的全貌,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涉及到数百名乘客的生命安全,稍有不慎,有人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机舱内出现暂时的平静,鹰勾鼻叉着腿站在那儿,他像凶神恶煞一样,用凶恶的目光注视着乘客,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枪杀人似的。

八字眉在走道里走来走去,巡视着整个机舱,他鹰隼似的眼睛注视着他经过的每一个乘客,如有异动,他手里的家伙随时都会开火。

飞机抖动了一下,接着剧烈地晃动,乘客中有人发出尖叫。

“不许叫!”鹰勾鼻摇晃着双手紧紧地握着的枪,枪口对着乘客指来指去。他转身看一眼蝴蝶,蝴蝶举着双手,努力稳住身体,用职业性的轻柔的声音对大家说:

“大家不要慌,保持安静。上帝与我们同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大家慢慢地安静下来。飞机也不再晃动,但它向左严重倾斜着,明显是在转弯,之后向上攀升,乘客又是一片惊慌。

飞机攀升到它不应该到达的高度,机舱内气压在下降。有人呕吐了,个别乘客出现晕厥。鹰勾鼻晃晃悠悠往前走了几步,用手比划着问:“飞机上有这么大的一个小不点,告诉我,他在哪里?”

见没人回应,鹰勾鼻晃晃悠悠地走到姚法元坐过的座位旁,从行李架上取出拉杆箱,摔到地板上,在摔开的箱子里乱翻一气。不见点点,鹰勾鼻直起身,朝乘客吼道:“他在谁手上,交出来!”

点点从睡袋中钻出来,手指指向鹰勾鼻,瞬间控制了鹰勾鼻的意识,鹰勾鼻摇摇头,翻着白眼,像喝醉了酒似的左右摇摆。

八字眉见他这样,急忙向他走去,经过老者的身旁时,老者出其不意,忽地伸出一条腿,用脚勾了一下他的脚,他便一个嘴啃地向前倒下。老者早已暗暗解开了安全带,此时他从座位上跳起来,一只脚踩住八字眉拿枪的手,用力向外一转,“咯叭”一声,枪从八字眉手中滑落。八字眉发出一声惨叫。那只手就永远地残废了。老者的另一条腿跨过八字眉的身,一手掐住八字眉的脖子把他提溜起来,像玩木偶一样非常轻松地把他翻转过来,另一只手对准他的定位穴很专业地一点,八字便像一根面条似的瘫痪在地板上。

胖子听到经济舱里的动静,赶忙从头等舱里跑过来。

受点点控制的鹰勾鼻转身朝胖子的脑袋开了一枪,胖子立马栽倒在地板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乘客见状一片哗然,不少勇敢的乘客摩拳擦掌,就要加入跟劫匪战斗的行列,向鹰勾鼻冲过来。他们并不知道这时的鹰勾鼻只不过是点点操纵下的一具木偶。但老者知道,老者跨过一步,从座位靠背上抱起点点,举到胸前,指着鹰勾鼻对大家说:“这个歹徒已经被咱们的小英雄制服了,大家动手吧!

蝴蝶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马上意识到,情况发生了逆转,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于是她对老者和几个乘客说:“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往前走。老者和几个乘客把鹰勾鼻夹在中间,跟着蝴蝶穿过头等舱,打开服务室的门。姚法元、几个空姐和其他乘务人员被反绑着双手,每个人的嘴都被胶带封着。蝴蝶和几个乘客冲进去解开他们的手,被解放了的乘务人员马上奔赴各自的岗位,应付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

驾驶舱的门被打开。卷毛的枪口对着门口,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他发现站在门口的是鹰勾鼻,他有点惊慌地问:“什么情况?”

鹰勾鼻冲他笑笑,卷毛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鹰勾鼻抬手一枪打穿了他的脑袋。

老者紧跟一步,点了鹰勾鼻的定位穴,鹰勾鼻软棉棉的倒下来,被乘客拖到一边。姚法元、老者和蝴蝶等人跨过卷毛的尸体进入驾驶舱。

副机长和小嘴巴空姐倒在血泊中,蝴蝶上前摸摸,副机长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小嘴巴还活着,姚法元抱起她,和蝴蝶一起送到服务室进行救治。

机长转身看一眼他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大汗淋漓,蓝色的制服和帽沿已被汗水渗透。他是被劫匪用枪顶着后脑勺,担着数百人的身价性命,驾机坚持到现在的。你可以想象,他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精神压力呀!机长放松了一下,把飞机的航线调到正常值,并在回复通讯的第一时间把飞机上所发生的一切报告给地面。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飞机带着它的乘客和两名被俘的劫匪,翱翔在蓝天上,向它的目的地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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