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九回狭谷剑影

且说柳露莹要闯谷,萧铃子道:“看来姑娘太轻看我教巡卫司的能力了,上次姑娘已经试过,姑娘何必再次无故进谷呢?在下再三奉劝姑娘回去。”

柳露莹道:“你们是怕我破了北斗蛇形阵吧?”

萧铃子道:“姑娘果然独具慧眼,能认得北斗蛇形阵。只是,此阵历来无人能破,姑娘再聪明,当中之奥妙除我教副教主以外无人能识。”

柳露莹此时无法顾及太多了,大声道:“就让我来破吧。”说时便双剑出鞘。

萧铃子与章云远后退数步,巡卫司的人马上围上来。柳露莹一声长笑,剑光恍惚,与二十多个木棉教厮杀起来。

柳露莹已经知道这一哨的编号分别是从丁戊、丁己、丁庚起到辛壬、辛癸共二十人,轻轻推算,下一哨编号则是从丙丁、丙戊起,到甲戊、甲己号止。由于编号都按十天干排列,一周刚好四十五人。如果每一哨有二十人,那么第二哨还有五人为暗哨了。这暗哨的五人正好按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布置,内加机关。只须破一个,其余四人自然能杀。柳露莹心中有数,打得特别轻松。她还算准,大凡各哨交替之时,往往中间最弱。明哨与暗哨交替之时更弱,这是最易破的。如果在中哨打得准,那么第一截便可以破。能破第一截,以后的都是大同小异,不管明哨暗哨都可破了。

柳露莹凝神聚气,双剑且分且合,不断变招。那二十个木棉教人开始还深得柳露莹只可招架,却不料转招架为还手,化被动成主动。一是因为柳露莹本来剑法卓绝,变幻莫测,二是因为柳露莹心中有数,出剑有度,轻、重、缓、急收发自如,把这些巡卫司的人的阵法全部打乱。而且,柳露莹出招不再如以前那般皆是实招,如今是虚虚实实,更难捉摸。这正是当初卧龙老祖所言,剑法的高明与否,是在实战中体验的。任何没有实际体验的招式都只是点到即止,无更强的杀伤力。柳露莹天资聪颖,把卧龙老祖的指点铭记在心,一旦交手,便是水到渠成,得心应手。原先那些木棉教人围住柳露莹打的变成只顾着要避开柳露莹的剑,无法向柳露莹攻击了。

柳露莹越来越感觉轻松自如,连最基本的声东击西、飞花拂柳、蟒蛇吐信等招式,在柳露莹的剑下却是威力无比,令人难以抵挡。

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惊讶万分,柳露莹的剑法已经是出神入化了,而且越来越厉害,简直令他们无法相信。他们惊叹余飞的开山排水神功竟临阵提高,那是因为开山排水神功自身的厉害,柳露莹的剑法却完全在柳露莹的感悟之中瞬间提高!

不久,只听到“啊啊”两声,有两个人已经中剑,倒地气绝了。

萧铃子与章云运二人见势不妙,双双出剑,补充刚才那两人的位置。

柳露莹暗暗一笑,萧铃子与章云远来补充,虽然可以凑够二十人,但武功却是参差不齐,配合更是漏洞百出了。柳露莹看准另外一个缺口,也就是在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身边的两个木棉教,骤然变招,突然如老鹰扑食般俯身,双剑忽然分开,同时刺出。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柳露莹的剑已经穿胸而过了。(1)

二十人变成了十八人,木棉教人开始有点骚乱。柳露莹趁此机会,又出剑伤了一人。另外的人拼命迎上来,正中柳露莹的引蛇出洞之计。在那些人全力杀过来时,柳露莹身形往后翻,再来个猿猴倒挂,“哧哧”几剑,又有三人倒地身亡。

那些木棉教人更加吃惊,连再进攻的勇气也没有了。萧铃子大声喝道:“退缩都死!”

那些木棉教人只好勉强再次杀上来。

柳露莹一声长笑,剑疾如光,未及三招,又杀两人。这时连萧铃子与章云远也感到害怕了。看来这次柳露莹真是胸有成竹了。于是萧铃子与章云远双双退开,剩下的木棉教人硬着头皮继续围攻柳露莹。柳露莹大喝一声:“统统去死吧!”

数道剑光闪过,紧接着一道道的鲜血如喷泉般四处飞溅,那些木棉教人没有哼一声便已经全部倒地。原来这些人组成一个整体,只要有一部分人死了,他们的阵法便土崩瓦解了。

柳露莹收剑回鞘,不见了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轻轻笑道:“原来这两个家伙也怕死了。”

其实柳露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剑法变得不可思议之高,她自己也发挥得淋漓尽致,感觉如此之轻松自如,剑如行云流水,之前却是没有过的。这使她又明白了卧龙老祖的另一句话:“心中有剑则是无剑,心中无剑也是有剑。无与有不在心间,全在剑间。”

“无所谓快,无所谓慢,无所谓发,无所谓收。心到即剑到,心清即剑明。”柳露莹蓦然想起卧龙老祖所说的话,她也反复念颂着这几句话,心里豁然开朗,迷团尽散。她剑法进步神速,皆是卧龙老祖所指点。她的剑法本来就是凌厉无比,只苦于无人指点,无法发挥出来。卧龙老祖所做的,是抛砖引玉,把柳露莹的剑法的威力更好地引导出来。

柳露莹见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进谷去了,她马上提剑,身子一飘,也进谷口了。数天以来无法进入的谷口,如今竟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不出柳露莹所料,她进入到一个石坳之中时,忽然万箭齐发。柳露莹轻轻闭上双眼,凝神聚气,这时的她可以感觉到每一支箭要来的方向。她翻身在万箭之中,如轻捷灵巧的燕子,不停穿梭。再把双剑凌空旋转,剑光化成一道屏障,把毒箭隔离在身外。只见无数的箭头纷纷落地,断箭哗啦啦地铺了满满一地。

柳露莹一运气,双剑带着一股强劲的风,“呼呼呼”的数声,竟把那些断箭连同正在飞过来的箭随着风反射出去。这些箭正射向第一个暗哨。

柳露莹已知暗吵的位置,把毒箭引向暗哨,正好把潜在暗处的这些人逼使现身,自己也可以轻轻地舒缓一下。果然,五个木棉教人翻身出来,落在柳露莹的前面。

柳露莹轻轻道:“你们怎么还活着呀?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呢。”

一人冷道:“姑娘能破了第一关,果然厉害。这是第二关,恐怕你没那么幸运了。”

五人马上重叠一起,如叠罗汉般挡在柳露莹的面前。柳露莹吸了一口气,喝道:“看剑!”人与剑一同飞上去,剑身合一,势不可当。(2)

柳露莹猜得不错,这五人正好是按五行排列来布阵,这对柳露莹来说有点好笑。大凡五行布阵,最容易破。现正午时分,火盛,金最弱。从木位甲乙号算起,火位为丙丁,金位庚辛号最弱。柳露莹专挑软的吃,对金位招招紧迫。

庚辛号那人很快感觉到柳露莹把目标瞄准了自己,心里不禁叹服柳露莹的智慧。五人联手,相生相克,人少却连得最为牢固。然而,柳露莹的剑法毕竟太高了,靠借助阵法而打斗的往往单个武功不算是最强的,被柳露莹这般出手,很快开始招架不住了。

柳露莹正喜时,忽然一人道:“上位!”

柳露莹没有明白什么是上位,却见一人忽然后退,柳露莹正奇怪时,那人把手一扬,无数的毒疾藜飞了过来。柳露莹身子转得快,避过毒疾藜,嘴里骂道:“该死的还有暗器!还有多少统统给本姑娘使出来。”柳露莹话落,暗器从四面飞来。在瞬间让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暗器有五种,其速度之快、使用手法之高明,皆属暗器中之最拔尖者。此时她临危不惧,丝毫没有慌张,依然把眼里闭上,用心神、甚至身体上任何器官去感应暗器。一时间云里雾里的闪避,总算把暗器避开。

这令木棉教人大吃一惊。

萧铃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边惊叹道:“柳姑娘武功了得,铃子自叹不如啊!姑娘可知此阵中的暗器所为何物?”

柳露莹轻轻笑道:“都是些烂铜烂铁的,算什么暗器了!”

萧铃子道:“这不是烂铜烂铁。这是江湖中看似普通却为独门的暗器,为我教副教主所制,与一般暗器不同。它们分别是毒疾藜、赤燋丸、霹雳石、双头镖、蚀骨粉。也不知姑娘有所听闻没有。”

柳露莹嘿嘿笑道:“我才懒得理你这些什么石呀粉呀的东西,你还有什么暗器,统统拿出来给我瞧瞧。”

那些木棉教人面面相觑。

萧铃子叹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暗器是非常奇特的。比如说毒疾藜,只要进入人体皮肤,里面便动注入一些毒药水,里面的毒药水一滴便可至人死上十次以上。赤燋丸看似小粒药丸大小,只要接触到衣服或者皮肤,便会起火,只须五颗赤燋丸便把人烧成焦炭。”

柳露莹惊奇问道:“真的有这么厉害?我刚才怎么没见到?”

萧铃子道:“刚才所有的暗器都叫姑娘避开了。这暗器没有触碰到姑娘身体,根本看不出来它的厉害。若非姑娘对五行八卦阵法变化之道精通,根本无法避开我们这些暗器。换了姑娘以外的任何一个各大门派的人,都不可能避开这些暗器。”

柳露莹道:“你是在说各大门派的人只要进入木棉山谷口,所有高手都会被暗器所杀?”

“不错。即使有人精通五行八卦,也未必懂得这阵法。有人武功再高,也难逃过这暗器。还有这霹雳石,只要碰到刀剑便会爆炸,所以叫霹雳石。双头镖外形与普通飞镖没有什么区别,它的区别在于进入人体时有两个勾子,并且这勾子能自动旋转,慢慢钻入身体里面去,直至穿洞方止。蚀骨粉与姑娘的剑法有相似之处,能把人的尸骨化为水。”(3)

柳露莹暗暗一惊,幸好自己能避过这些暗器,不然必为其所伤,后果难以想象。如果各大门派的人进入木棉山,过这谷口时,伤亡必定惨重。听萧铃子这么一说,柳露莹明白过来,道:“这些暗器也无非是按金木水火土所制。毒疾藜为木,赤燋丸是火,霹雳石是土,双头镖与蚀骨粉分别是金与水。你们再怎么变化,暗器再如何厉害,也不过如此。”

萧铃子哈哈笑道:“柳姑娘,你聪明绝顶,在下佩服。但不知姑娘有没有知道这五行本身就与八卦是一体的,二者配合,可没姑娘说得那么轻松了。”

柳露莹道:“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还可以在这里啰嗦呢?何不叫他们把我杀了算?”

萧铃子道:“姑娘,副教主一直吩咐在下不能伤姑娘,本只想让姑娘知难而退,哪知姑娘竟得寸进尺,请姑娘回去吧,莫再相逼,在下也好向副教主交待。万一真的不幸伤及姑娘,我萧铃子项上有十颗人头也保不住了。姑娘,你还是请回吧,莫令铃子为难。”

柳露莹微笑道:“也不知你所说是真是假,我只知道一定要闯进木棉山里去。”

萧铃子道:“木棉山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此乃我教总部,任何人都不可能闯得进去。况且,姑娘没必要进去。此事教主、左右侍者及其他护教还不曾知道,姑娘何不趁早回去呢?”

柳露莹道:“我既然来了,一定要把我余哥哥带回去!”

萧铃子道:“我再说一遍,余公子并不在这里,姑娘为何不相信呢?”

柳露莹怒道:“我余哥哥分明是在仙女湖被梁仪天捉去的,你们别装着不知道了。如果不还我余哥哥,我誓死也要闯进去!”

萧铃子问章云远:“副教主真的把余公子捉回来了?”

章云远摇头道:“没有。余公子身怀盖世神功,罕见敌手,谁能把他捉住。再说,也不可能在我教中。姑娘,在下等命副教主之命请你回去,你何必要一再为难我们呢?”

看样子,萧铃子二人并不像撒谎。然而,余飞就是被梁仪天捉去的,他们二人是梁仪天身边的人,如何会不知道?柳露莹想起那一晚一个叫刘常的人在场,还听梁仪天说过不许让其他人知道。这么说来,梁仪天把这件事保密,并不让其他人知道。于是又道:“如果你们真的不知道,怎么不直接问那个叫刘常的人呢?当时他也在。”

萧铃子惊讶道:“刘副总堂主?他是拜月堂堂主。拜月堂乃我教护法堂,从来不会外出,只留在教中。姑娘弄错了吧?”

柳露莹道:“那晚跟着梁仪天带着几百人来仙女湖的就有个叫刘常的人。萧铃子,念你对我有点人情,我不想与你纠缠。既然梁仪天叫你们不伤我,那为什么不叫梁仪天直接出来呢?这岂不更省事了?他不出来,我一定要杀进去。”

萧铃子微笑道:“姑娘真是任性。在本教总部里来搅乱,连请都请不走。是不是要在下对姑娘不再那么客气呢?再说,我们副教主不可能见你的,他也没空。”(4)

章云远道:“姑娘,刚才你领教过我们巡卫司的防卫的,我们对姑娘可算是处处手下留情了。姑娘若一再相逼,那我们也只好领教姑娘的绝世剑法了。”

柳露莹冷道:“本姑娘生死与你们无关,要么叫梁仪天出来,要么放我余哥哥!否则,今天我定把你们巡卫司的人杀个精光!”

章云远冷道:“姑娘好大口气,既然如此,那休怪我们了。”说完命令那五人道:“你们给我上!”

这时五个木棉教按八卦状摆开来,把柳露莹围在中间。

柳露莹把五个方位瞄了一遍,只见这五人分别站在震巽、离、坤艮、乾兑、坎位站着,柳露莹轻轻一笑,口里念道:“乾、兑生坎,坎生震、巽,震、巽生离,离生坤、艮,坤、艮生乾、兑。不管我打哪个方向,另外相生的方向必定回来杀我,令我左右不能照应。这么点小事,休想难倒本姑娘。”柳露莹指着站在坎位上的那人道,“你是任癸号,坎位为水,在北。如今初春时分,北斗东指,你处最弱。我只须把你杀了,再杀其他四人就轻而易举了。”

五个木棉教人吃了一惊。

萧铃子见柳露莹已经识得此阵,马上把他们调整了位置。其变化之快,让人无法看清。由于柳露莹把他们巡卫司的人都认出来了,而且能把编号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无论怎么变,人的样子却是无法变的,因而柳露莹总能很快辨别出来。她轻轻一笑,又道:“你们知我识五行八卦,故意摆成坤艮、坎、离、乾兑、震巽,明是相克,暗却相生。我只须打头,杀震巽位,其余四人皆可杀。萧铃子,别耍花样了,你们这阵法我早已完全识破,叫梁仪天重新布置吧。本姑娘今天就把你们这些破阵、破暗器统统打掉!”说完迅速出剑。

那五人因被柳露莹道中要害,本来心虚,又见柳露莹剑法凌厉无比,自知必死无疑。于是没与柳露莹交手几招,便开始想撤退了。

一旁的萧铃子见状,厉声道:“后退者杀无赦!”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把。于是这五人以死相拼。

虽说柳露莹识破他们的阵法,但柳露莹从来没有真正闯过,要迅速破阵,一时还是难以达到的。木棉教人的暗器与阵法交织着,一时间飞沙走石,刀光剑影,杀气弥漫,几乎分不清是人还是刀剑,生与死都在一瞬之间。

柳露莹丝毫不敢轻敌,沉着气,一招一式都非常到位。但这五人的步法还是原来一样,五行与八卦都不敢越位,柳露莹对阵法越来越熟悉,看到他们正在几个木棉教人轮换位置之时,柳露莹娇叱一声,手起剑落,把末位的人的刀一剑削下,紧接着第二剑连那人的手也削下来。

其他人正过来回救,柳露莹趁机来个秋风扫落叶之势,双剑迅速回旋。随着一声声的惨叫,五颗人头骨碌骨碌地滚到地下,无首的人身却还持着刀剑好端端地站在地上。柳露莹剑出之快,匪夷所思!

萧铃子与章云远吃惊不已,紧紧地盯着柳露莹,半晌说不出话来。(5)

柳露莹轻轻用手一推,五具无头的尸体一个挨着一个地倒下。连破一个明哨一个暗哨,实战经验大大提高,破后面的岗哨更有信心。她轻轻把剑擦一擦,对萧铃子道:“我以前很怕杀人,甚至连杀鸡都不敢看的。但对杀木棉教人,感觉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因为我一直记住我一家上下几十口人是如何被木棉教人一个一个地残忍杀害的,我忘记不了我爹爹临死之前的眼神,忘记不了娘亲咽气时颤抖的双手。今天我非得大闹木棉山!”

萧铃子道:“姑娘有意如此,我们也不必对姑娘太客气了。”说时一按手,又是二三十个木棉教人围了上来。

萧铃子对那些木棉教人道:“今天就算把巡卫司的人全部拼光了,也得把这女子给我杀掉。她不死,你们死!”

那些木棉教倾刻间没命似的冲上来,喊杀声响彻山谷。这次的木棉教人分批上来,每五人一批,同时出手。一批过后,另一批接着来,前一批再杀个回马枪。几批人一上一下,一来一往,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让柳露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柳露莹左冲右突,上下翻飞,双剑在她的手中已化成阵阵阴风,剑锋所及,鲜血飞溅。

木棉教人一批又一批地倒下,章云远把木棉教人一批一批地调上来。没多久,山谷横尸无数,血几乎把每一块石头都染得鲜红。便柳露莹的双剑依然变幻莫测,木棉教人始终无法伤及她半点皮肉。

萧铃子不住地惊叹,原来柳露莹的剑法神出鬼没,毫无破绽。他现在所能做的是用木棉教人的肉身当盾牌,用来消耗柳露莹的体能。眼看死伤已近百人,章云远道:“铃子,不如用飞沙阵。”

“飞沙阵?”萧铃子道,“我们还有这么多兄弟在呀,怎么能用呢?”

章云远道:“如果是柳露莹单独一个人,那我们的飞沙阵也毫无作用。就得有人缠着她,飞沙阵才能用得上。以她的武功,我们如何抵挡?虽说还有北斗蛇形阵,但她现在有足够的把握破阵,只能用机关了。让她再破几个岗哨,我们无法向副教主交待,人头就要落地了。”

萧铃子见又有不少人死在柳露莹的剑下,略思片刻,狠狠地一咬牙,道:“就按你说的办。用阵!”

章云远即时把后面的几个木棉教人调上来,悄悄吩咐几句,那几人迟疑一会,点点头,迅速离开。萧铃子与章云远也转身不见了。

柳露莹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却不料,一股黑旋风忽然铺天盖地地卷过来,地上飞沙走石。地上的大石头也被卷起来,迅速砸过来。那些木棉教人大叫道:“不好,是飞沙阵!”还没有叫完,人一下子被沙子掩埋了。这沙子来得特别快,而且特别多,中间来夹着无数石块,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叫人无处可逃。

柳露莹见势不妙,丢下那些木棉教人,身子猛地飞跃。哪知头顶还是厚厚的沙子,像洪水决堤般倾泻而下,想逃离已经来不及了,人一下子被沙石覆盖。一瞬间,沙石已经堆得像一座小山。柳露莹与交手的几十个木棉教统统被埋在沙石之下。

萧铃子与章云远带人出现,见柳露莹已经被掩埋,总算放心了。

章云远道:“总算把人给掩埋了,想必她已经死去了,真是可惜了她这一身武功与绝世的容貌。”(6)

萧铃子轻轻叹道:“大哥经常向我们提及她,说是什么天地灵秀,梅雪精魂。这是木棉山,自然不可能进得了。能破两哨,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正说话间,只听到沙堆之下沙沙作响。

一会儿,响声更大了。萧铃子与章云远以不可思议的眼睛紧紧盯着沙堆上。他们都知道,这飞沙阵威力无比,一是风大,二是沙石多,能倾刻间把人湮没,夺命于一瞬间。能从沙堆里逃生,这是不可能的事。

然后,他们无法相信之时,忽然沙堆四处纷飞。只听到“轰隆”一声,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然后轻轻地落下来。

萧铃子与章云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他木棉教人吓了一大跳,柳露莹竟然真的能从沙堆里飞出来!

只见柳露莹依然亭亭玉立,神采奕奕,冷笑两声,道:“飞沙阵?不过如此而已。萧铃子,还有什么阵?本姑娘想再试一试!”

萧铃子道:“在下竟然忘记了,姑娘的剑法是化铁为水化石为泥的。区区沙石是无法把姑娘困住的。即使沙子有毒,对姑娘百毒不侵的身体也毫无妨碍的。只是,姑娘再往里往,绝对没那么幸运了。”

柳露莹冷道:“是吗!萧铃子,今天我不管你们木棉教人有多少,还有多少机关暗器,我非得把我余哥哥救出来!”

萧铃子道:“余公子根本就不在这里,姑娘莫再徒劳了。到此来生命攸关,姑娘不懂得自重,往死里闯,你这又何苦呢。”

柳露莹道:“像你们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是无法体会来为了某一个人而早已不在乎生死的感觉。你萧铃子便是这样的人,萧青子如今是死是活,你却一无所知。一个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顾不上了,还用飞沙阵把自己人都尽数埋葬,那简直不是人了。所以你才会说这样的话,因为你不懂人间还有很多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萧铃子道:“姑娘何必提及我哥哥呢。生与死都由不得自己,我们早已把这些忘掉。”

柳露莹道:“杀手就是这样无情无义,你萧铃子死一百次也无人可怜,最多也只是横尸荒野。所以你无法体会到今天的我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闯木棉山了。”

萧铃子嘿嘿两声道:“姑娘说得好。你闯木棉山,我也不能太对不起你。下面的关子你就好好闯吧,死了我来替你尸。”

柳露莹用剑指着萧铃子道:“还是让我来替你收尸吧!”柳露莹再次主动出手,直取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

后面的木棉教人数十个之多,又纷纷围上来厮杀。

但是,柳露莹受飞沙阵袭击时,双脚一不小心,竟让石块砸伤了。她强忍着疼痛,左右开弓,数十个木棉教依然无法近身。自柳露莹闯谷以来,死于她剑下的木棉教将近有两百之多。章云远把后面岗哨的木棉教人也调上来,为的是尽量把柳露莹挡在谷口之处,不让柳露莹再进一步。哪知柳露莹剑法令人匪夷所思,几乎无法抵挡。

这时的柳露莹慢慢感觉到双脚疼痛得厉害。她不知着是皮外之伤还是已经伤及筋骨,出剑感觉还是得心应手,但却无法再灵活地翻身飞跃。她的衣服已经沾满鲜血,双剑的剑光也被血粘着。而木棉教人却总是杀不完,倒下一批又涌上一批。她已经不知杀了多少木棉教人了,双剑已经沾了多少鲜血也不清楚,只知道不停地杀、杀、杀!只知道手不停,剑不歇,只要自己稍松一点便会被无数的刀剑迅速剁碎。(7)

但柳露莹无法再进一步,她极力要闯,却被木棉教的人肉城墙挡住,无法前进。她拼命地砍、杀,不是向外逃,却是往里闯。

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看着柳露莹的双剑像嗜血的魔鬼一样从没停过,木棉教死伤也从未停过。萧铃子对章云远道:“看来巡卫司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把前卫司的人也全部调上来。然后准备开闸!”

章云远即时放烟花筒,一朵蓝色火花飞上天去。不久,又是数十个木棉教人上来了,打着的旗号是蓝色的,上书“前卫司”三字。

柳露莹只顾不停杀,不管眼前有多少木棉教人,双剑飞舞,剑光伴着血光,刀声随着喊声,浑然一体。

柳露莹猛烈前进,疯狂砍杀,断臂残肢到处乱飞,把木棉教人迫得连连后退。每退一步皆有死伤,路几乎是尸体与断臂残肢铺成一般。那些木棉教人知道柳露莹难以抵挡,暗器不断,不仅伤不了柳露莹,反而伤及他们自己的人。

萧铃子见抵挡不住,立即下令:“开闸!”

原来这正是转弯之处,路面较窄,上面是石块铺设的约有一丈高的石阶,两旁是万丈仞壁,直插谷底。萧铃子话落之际,石阶之上有一股黑水狂泻而下,像黑色的瀑布一样。在柳露莹前面的木棉教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黑水冲倒,柳露莹此时踏着木棉教人的尸体轻轻跃起,却见脚下的尸体也在瞬间化成了黑水!

这黑水竟是化尸水!黑水所到之处,那些尸体残骸尽化成水!原来这萧铃子叫开闸,企图用化尸水来杀柳露莹。

柳露莹飞身跃起,双剑迅速插到石壁之上,身子倒立,脚勾住突出的石块,往下一看,黑水泛滥,把谷底淹了一地。那些浮在上面的木棉教人的尸体也渐渐化成水,消融在黑水之中,令人看得毛骨悚然。

柳露莹见萧铃子与章云远带着那些木棉教人站在石阶之上,立即松开双脚,像一块落地的陨石,朝萧铃子猛然下坠,双剑分别直指萧铃子与章云远。萧铃子没想到柳露莹轻功也如此卓绝,竟然避过了黑水冲涮。见柳露莹正把剑指向自己头顶时,身子猛往后倒,一个急旋风,身子往外一滚,避过了柳露莹这一剑。章云远也迅速避过柳露莹的剑。

柳露莹轻轻着地,冷道:“萧铃子,你们真够狠毒的。刚才飞沙阵掩埋你们自己人,如今黑水也湮杀自己人。”

萧铃子道:“木棉教人的唯一任务就是死。柳姑娘,你武功竟在短时内提高,在下佩服。今天是你把我往死里逼,如果我萧铃子挡不住你,那我把人头送给你!”

柳露莹冷笑道:“今天我大开杀戒,岂会在意你萧铃子一颗人头。见不到我余哥哥,便要见到梁仪天的人头!”

萧铃子冷道:“姑娘武功再高,也休得口出狂言。在你身后是化尸水,姑娘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踏着化尸水出谷。退路已断,姑娘只有与我等一决生死。也就是说,除非我等全部死光,否则姑娘休想出去!”

柳露莹道:“我既然进来了,没想过要出去。今天便取你与章云远性命。”说时剑出,横扫过去。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也迅速出剑,以二对一。

其他木棉教人把他们围在中间。(8)

萧铃子与章云远乃木棉教的二号三号杀手,武功当然不弱。柳露莹却是背水一战,出招之狠,更无法形容。此时的她,不是柳家大小姐,而是一头发狂的狮子,非得把对方至于死地方肯罢休。她在这一次闯谷之中,把卧龙老祖指点的要诀发挥到最佳状态,人剑合一,所向披靡。

萧铃子用了大量的木棉教人来消耗柳露莹的体能,哪知柳露莹已经深懂四两拔千斤之道,巧妙使劲,能在与人交手之间运气调息。虽然打斗多时,体能依然充沛不曾觉累。而且柳露莹也渐渐占上风。萧铃子二人也慢慢只有招架,杀得他们冷汗直流。

柳露莹越打越勇,萧铃子与章云远渐渐泄气,被柳露莹逼得不停往后退。其他木棉教人见状,也杀上来。柳露莹早已掌握到以寡敌众的要诀,沉着应战,剑法丝毫没有变乱。同时,柳露莹知道这山谷之中到处都是机关暗器,只有紧紧逼近萧铃子,那么萧铃子无法使用机关暗器了。也避免了像飞沙阵、黑水阵之类的。

然而,柳露莹的脚却隐隐作痛,剑法不再像刚才进谷时那般出神入化。她知道这次闯谷以寡敌众是难之又难的,只因心里挂念着余飞,不知余飞生死,硬是独闯木棉山。毕竟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挂念就是无数个煎熬,揪心的思念令柳露莹彻夜难眠。与其提心吊胆地等待,不如拼死一闯。

另外,柳露莹自闯谷以来,从上午下午,粒米未进,滴水不沾,饥渴难熬。冷汗已经开始渗出额角了。她思虑定了,先把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杀死,然后再收拾其他木棉教人。如果不行,把萧铃子二人捉住,威逼其余木棉教人停手。

萧铃子已经感觉柳露莹只对他们二人下手,心里着急。曾数次躲在其他木棉教人后面,总被柳露莹紧紧追随。未几,章云远剑法大乱。柳露莹双剑连环,如狂风般卷向章云远。那章云远慌张之中剑一松,被柳露莹一剑震飞,柳露莹的另一剑猛刺过来,章云远躲避不及了,手臂被柳露莹一剑穿过。

萧铃子急于救章云远,剑也被柳露莹震飞。其他木棉教人拼死相救,柳露莹双剑合一,连杀数个木棉教人,萧铃子与章云远总算逃过。然而,柳露莹根本不罢休,身子像老鹰一般飞奔过来,如影随形般跟着萧铃子二人。

柳露莹大叫一声:“纳命来!”双剑同时剌出,分别刺向萧铃子二人。

萧铃子二人没有了剑,已无法抵挡了。若用双掌格开,必然受伤。但情急之下,萧铃子与章云远别无他法了,硬着头皮用一双肉掌格柳露莹的剑。柳露莹暗暗一笑,运气于剑尖,但听到“嗤嗤”两声,萧铃子与章云远的手掌已经被柳露莹的双剑刺穿,剑从他们的脖子边擦过,差点刺中喉咙。他们二人马上把手收回,一个翻身,又避过柳露莹的一剑。

柳露莹暗暗欢喜,只顾追杀萧铃子二人,并不理会其余的木棉教人。

萧铃子急得大叫道:“摆阵,摆阵!你们他妈的连北斗蛇形阵都没有好好用上,赶快!赶快摆阵!”

那些木棉教人急急忙忙摆好阵,挡在柳露莹面前。柳露莹哈哈大笑,长剑挥洒,没多时便杀了七八个人。后面的木棉教人填上来,又被柳露莹统统杀掉。眼看抵挡不住了,萧铃子又道:“快把铁闸拉下来,把她困住!”(9)

那章云远道:“你这不是把我们都困住了吗?铃子,她知道我们的机关就在身边,故意紧紧追随,让我们的机关无法用得上。”

萧铃子大声道:“死几个人数什么了,快,拉闸!”

章云远也大声道:“死的不只是他们,我们也得死!”

萧铃子这才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刚才乱了自己的阵脚。见柳露莹又杀过来了,便道:“云远,我们是时候为教献身了!”

章云远道:“我们与她拼了!我们死了,还有后面的人呢!”

萧铃子道:“若非副教主对她惺惺相惜,有意叫前卫司的人撤走,叫我送干粮给她,还叫我们不要伤她,不然我们早已把她除掉了,省得如今成了祸害。”

柳露莹又杀了五六个木棉教,迅速杀上来,直逼萧铃子与章云远。

却在这时,两个身影挡在柳露莹前面。柳露莹毅然继续出剑,却不料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挡开来。

柳露莹定眼一看,来了两个和尚,一个是世智,另一个满脸粗短的大黑胡子。

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上前参拜:“拜见雷护教!”

世智淡淡道:“免了。”

柳露莹虽已知世智是木棉教护教了,却不知世智成了雷护教了。

世智哈哈笑道:“娃子,你可真够厉害的了,独自闯我木棉山,还一路畅通无阻,杀我教不少人。柳杨泉下有知,深感欣慰了。”

柳露莹暗叫不妙,这世智和尚身为少林方丈,武功深不可测。她只看着世智。

世智又道:“娃子呀,你深得奇怪么?忘记告诉你,老衲,啊不不不,我的俗名雷啸,如今已经被我那小师叔逐出少林了,便恢复俗姓。那一个叫僧无妙,是我的得意弟子。”世智指着他身边的大胡子和尚道。

柳露莹道:“世智,你这少林的叛徒,你将背负所有的骂名!”

世智道:“娃子,请叫我雷护教!”

柳露莹冷道:“我只想叫你秃驴!”

世智“啧啧”道:“哎哟哟,娃子,骂人还挺内行的。也罢,老衲……啊不不不,本座不与你这小娃子计较。今天我教各大护教正应教主召唤,本座刚从外面回来。从谷口到这里,死了不少人啊,还有那化尸水流得到处都是。这都怪你哟。你来了,本座也得好好招呼也下。但本座绝不想杀你,因为我这劣徒多年未曾尝腥,我倒想把你留给他使用。”说完阴森地笑起来。

那叫僧无妙的和尚也跟着阴森森地笑起来。

柳露莹怒道:“秃驴,今天我非得取你们项上人头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僧无妙**笑道:“柳姑娘,你真不亏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只要你肯陪我睡一晚,那我死一百次一万次都乐意!”

柳露莹气恼之极,她从来没有受过这般侮辱,双剑伴着柳露莹的怒火呼呼生风。

僧无妙嘻嘻笑道:“柳姑娘,你生气起来的样子更令我想着快点天黑。”

“嗤――!”柳露莹双剑直刺向僧无妙的胸腔,僧无妙躲避不及,胸口的衣服被柳露莹的剑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僧无妙吃了一惊,道:“姑娘的剑法真不错呀!竟然能划破我的衣服,嘿嘿,有意思!”

世智道:“无妙,别小看这娃子,剑法之高连白尘老道也不及呢!”

僧无妙道:“师父太抬举这娃子了,徒儿试试看。”说时双手向前探出,立即露出十二个手指头来。这十二个手指头像十二个勾子一样锋利,迅速抓向柳露莹。(10)

柳露莹后退半步,双剑倒向刺出。僧无妙冷笑两声,身子疾飞起来,凌空而下,双爪抓下来,正对着柳露莹的双肩。柳露莹回剑往上一指,再挽个剑花,如雪花盖顶。僧无妙大叫不好,凌空翻身,再极力施展轻功往外飘移。柳露莹哪肯放过?往上一跃,双剑紧随着僧无妙。僧无妙见势不妙,再往上窜。窜得却没有柳露莹的剑快,眼看剑锋将从僧无妙下身刺上来时,世智忽然出手,来个围魏救赵,双掌拍向柳露莹背后。柳露莹放了僧无妙,马上回剑抵挡世智。世智却飞身丈余,哈哈笑道:“娃子,剑法长进不少啊!看来我这不争气的徒弟不是你对手了。让本座不明白的是,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

柳露莹道:“一个人就不能来了?我是来取梁仪天的人头的。”

世智哈哈大笑,道:“取梁仪天的人头?不错啊,你有本事尽管取就是了。要不要本座帮一把呀?”

萧铃子听到世智这么一说,心有不快,道:“请雷护教少与柳姑娘谈及副教主。”

世智道:“铃子,你不高兴了?没大没小的,有你这样对本座说话的吗!放肆!”

萧铃子欠身道:“小的不敢。”

世智冷道:“铃子,本座知道你们忠于梁仪天,这个我不怪你。但你要知道,如今教主出关,副教主之位重新选定,梁仪天未必还是副教主。铃子啊,你如果愿意随本座,那你绝不只是个杀手的头领。”

萧铃子道:“小的不敢奢求,谢谢雷护教的好意。如今副教主还在位,做小的只能听从副教主的命令。他日雷护教若也荣登副教主之位,小的自然也听从你的。”

世智哈哈笑道:“铃子,不错,真的不错。哈哈,好,这回我回教,必定能顺利做上副教主,到时你就听候差遣便是了。你要知道,梁仪天这小子论武功、智谋哪里是本座的对手?他不过是投机取巧,杀了余腾然后再做副教主的。现在余腾的儿子余飞又出江湖,正找梁仪天报仇。教主知道此事,梁仪天必死无疑。铃子啊,你跟着我,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萧铃子道:“谢雷护教提携。只是,目前铃子只听从现在任副教主的,请雷护教说话时注意一下。”

“混帐!”世智大声骂道,“萧铃子,你竟敢教训本座来?你活得不耐烦了?你有几颗人头啊?本座这就取你小命,看他梁仪天能奈我何!”说时要出手杀萧铃子。

章云远上前道:“雷护教,请慎重。我教上下,无人不敢尊重副教主的,铃子此话也只是尊重副教主的话,并无其他意思,还请雷护教明鉴。”

世智道:“云远,你与铃子本来就是一伙的,你这么说,是说本座不尊重你们的副教主了?嘿嘿,一样大的胆子。别以为梁仪天会给你们撑腰,告诉你,梁仪天现在是自身难保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何不改投我麾下呢,梁仪天对你们真的那么好么?”

章云远道:“回雷护教,小的只知道听从命令,别的一概不知。不管谁做副教主,小的也只有服从命令,别无他意。”

世智看看章云远,道:“不错,云远多会说话呀。铃子,今天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本座绝对不会亏待你的。”(11)

萧铃子道:“小的谢过雷护教。”

柳露莹却轻笑道:“世智,真想不到你居心叵测,也不怕梁仪天砍了你的头。”

世智道:“再次告诉你,别再叫我世智,本座已经不是少林中人。”

柳露莹轻笑道:“难道让我叫你雷护教不成。既然不叫世智,那叫秃驴好了,或者前面加一个老字,叫老秃驴。”说完哈哈大笑。

世智气得直吹胡子,哇哇叫道:“小娃子,太大胆了,本座这就要你小命。”说时出手,双掌带着强大的掌劲直拍出来。

柳露莹身子轻轻一飘,借助世智的掌劲,一个转身,双剑忽然从世智身后回旋。

世智不禁叫了声“好快的剑”,也迅速转身回掌,与柳露莹大打出手。

柳露莹苦战大半天,本已饥饿,身心开始疲惫。世智却是江湖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武林三大泰斗、堂堂少林寺掌门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即使柳露莹的剑法再高,内力却是无法与世智几十年的功底相比的。武功本就分外功与内功,内外并修,并以内功修为为重。内力不深厚,外功再好也是枉然。

柳露莹剑法之高,令人匪夷所思。但却只有那么点内功,与世智几十年的功力相比,差别太大了。在卧龙岭时卧龙老祖曾指点过柳露莹的内力,但这内功需要日子去练的,日子久内力才会增进。短短数月,柳露莹的内力如何能增进呢?数招过后,柳露莹渐觉吃力。

世智嘿嘿笑道:“娃子,你剑法简直比白尘老道还要高许多,只可惜底子太薄了,不下五十招,你必定败阵下来。”

柳露莹自然也知道自己内力不足,无法与世智相比。她只想着在短时内杀了世智,所出之招,诡异莫测,看者眼花缭乱。世智大声叫好,只顾着接招,并未开始出招。

柳露莹武功与余飞的开山排水神功不同。柳露莹的剑法虽然卓绝,却须极强的内力才会发挥到最完美的境界。余飞的开山排水神功则只是纯内力的武功,招式都只是一些简单的推、劈、拍、撩、拔、扫之类的,却由于有极强的内力,一招一式都极不寻常。世智与余飞交手时,输的就是余飞的内力竟然慢慢增强。世智与柳露莹交手,柳露莹的内力明显不如余飞,这令世智暗暗高兴。

又是数招,柳露莹体力渐渐减弱,即使剑法不曾凌乱,每一剑的力量却在减弱。世智当当世高手,早已察觉。他哈哈大笑,道:“娃子,我看你就自个认输算了,乖乖随我到木棉教里,按你的武功,经本座指点,必定内外并修,内力倍增。”

柳露莹咬牙道:“老秃驴,别高兴得太早,看剑!”

柳露莹挥舞双剑,誓要与世智一决生死。这个时候,除了与世智死拼以外,别无退路了。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从来没有试过像与世智这样的高手交手,既要斗勇,更是斗智。柳露莹知世智看不起她的武功,索性故意装着越来越不行了,剑法开始变乱,功力渐渐不足,人也在不断往后退。

世智只顾嘿嘿冷笑,骤然出手,更是紧逼。(12)

柳露莹卖个破绽。她在世智出掌之时,故意转身换剑。高手之间,哪怕是一步之差,胜负生死便见分晓。对方出招之时换招是致命的危险,世智当然知道,他只当柳露莹实战经验少,破绽便露出来了,看准之后,运足功力,猛然出手,要拍打柳露莹的背心。柳露莹早有准备,她身子尽力往前倾,缓解了世智拍过来的双掌,接着便是一个回马枪。她迅速往上一跃,正好借助世智的掌劲来个漂亮的前身后翻,双剑却狠狠砍向世智的头。

按世智的实验经验是不会那么容易就上当的,偏偏他以为柳露莹武功根本不如他,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可言。柳露莹回过剑来完全出在世智意料之外。由于世智是尽力向前拍打,如同下落之石,冲力极大,要收回谈何容易?柳露莹巧妙翻身,双剑砍得狠、准。世智无奈之下,只好用自己的双手迎上柳露莹的剑。依世智的大力金刚功,挡住柳露莹的剑最多只受到一点皮外之伤。哪知柳露莹双剑业已出神入化,一剑下砍另一剑却从世智的背心直插。

世智硬是把身子骨碌一滚,满希望能避过柳露莹的双剑。柳露莹叱了一声,用力把剑往前一送,毕竟世智临阵经验丰富,竟然避过了柳露莹的剑,耳朵却被柳露莹的剑划去半边。世智呱呱直叫,像猛虎扑食一样扑向柳露莹,双掌疯狂,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柳露莹。

柳露莹见一招不行,只得另想办法。世智毕竟是一代武学宗师,反应极快。上当一次当然不会再上当第二次了。柳露莹只得再往后退,世智还是死死紧逼。尽管柳露莹在招式之上胜于世智,内力却相差太大,柳露莹明显已经处于下风。

在绿继续交手时,柳露莹变得十分被动了,像被世智牵制一般,只忙于招架,无法还手。世智更是高兴。本来他想手下留情的,却因柳露莹的双剑随时置人于死地,他只得也把柳露莹往死里逼。柳露莹体能消耗太大了,与世智交手,显得比以往更吃力。

这时的柳露莹眼前好像冒出一朵朵的烟花,在不停地飞升,那么美丽、灿烂!她知道自己由于一直打打杀杀,消耗了大部分的体能。内力不足使她几乎无法再与世智决斗。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前进,只有冲破一切义无反顾地冲进木棉山里。而且,她必须得杀了世智,杀了萧铃子与章云远,杀了所有巡卫司、前卫司的人,破了所有的机关、阵法,突破一切凶险的暗器。然后,她的体力毕竟有限,她只有咬紧牙关,背水一战。她用最近的距离与世智交手,紧紧缠着世智打,出招快、狠,双剑交替,左右封杀。这已经不是交手,而是拼命。

世智反而怕了柳露莹。世智看得清清楚楚,柳露莹真的与他拼命了。他不想与柳露莹拼得两败俱伤,而柳露莹大有同归于尽的趋向。他还想着要当副教主呢,于是慢慢后退,采取回避的方法对柳露莹一再退让。柳露莹哪里肯松驰?往死里追打。于是世智忽然要撤招,大声叫道:“你们还不给我上!杀了这娃子!”(13)

世智让巡卫司、前卫司的人给柳露莹拼杀。那些木棉教人听到世智在叫,纷纷涌上来,组成人墙来堵。世智则退一旁观看,嘴里大叫:“给我杀!杀!杀!”于是一批又一批的木棉教分层抵挡,柳露莹破了一层,另一层又涌上来。如此反复,柳露莹杀了好些木棉教人,但体能消耗得越来越多,让她感到这双剑竟有千斤之重,双手也慢慢有点不听使唤。

柳露莹不顾一切地冲杀,衣服染满了木棉教人的血,双剑上的血染了一层又一层。

终于,柳露莹体力渐渐减弱,连眼前的木棉教人到底是怎么样的都看不清了,只知道手起剑落,不停砍杀。木棉教人死了一批又一批,但总是死不完似的,柳露莹红红的眼睛使她一见人就杀。

世智、僧无妙、萧铃子与章云远看着柳露莹左冲右突,心里暗喜。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柳露莹已经没有多少抵挡的力气,这人肉城墙虽然是最不是办法的办法,对付柳露莹却是最好的办法了。

柳露莹不停*,看着眼前一批批的木棉教人,目光充满仇恨与愤怒。如果她此时支撑不住,那么将永远无法看到余飞了。她擦擦脸上的血迹,露出凄然的微笑,又挥动双剑,又是一阵大开杀戒。在刀光剑影之中,她仿佛看到余飞在向她招手,使她的力气还在不断增强。

然而,柳露莹到底还是又饿又累,她用剑支撑在地上,不停地喘气,双眼的杀气透过目光映射到木棉教人的身上,即使是柳露莹站着不动,也没有哪个木棉教人敢再上前一步。

地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了满满的一层,柳露莹的脚下都在踏着木棉教人的尸体。

世智等人吃惊地看着柳露莹,好几次他们都以为柳露莹会倒下,却柳露莹依然还能杀死不少人。直至柳露莹再一次停下剑来不停地喘气,他们认定可以出手了。首先出手的是僧无妙。僧无妙与其他木棉教人混在一起,看准机会时不时出手暗中偷袭柳露莹。

萧铃子与章云远二人也时不时出手,所有人都在联手对付柳露莹一个人。世智大叫道:“我就不相信这么多人都杀不了一个小女娃!”

柳露莹还在坚持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在眼前的人都得杀。她已经作最坏的打算,万一无法闯进木棉山里去,无法见上余飞一面,她便自刎于木棉山谷中。进了木棉山,她没有想过要出去,只想着能见到余飞一面。现在还没有冲破木棉山口的防卫,柳露莹无法甘心,却又是那么无助。

世智哈哈大笑,不停地叫道:“娃子,放下剑来,我们绝不伤害你,只要你愿意,加入我教,可让你他日放眼武林,万人仰止。”

柳露莹冷冷道:“今日即使我死了,也不会做一个让天下耻笑的木棉教人。我唯一遗憾的是,再也未能见到我余哥哥了。”

世智问道:“你的小情人去哪了?怎么不与你在一起了?”

柳露莹环视一周,道:“他就在木棉山里!”

世智疑问道:“他跑到我教中来做什么?”

柳露莹吃力一笑,道:“你在明知故问。世智秃驴,若非你仗着人多,我今日之内必定把你这个出卖武林的败类杀死!”

世智冷道:“就凭你?你问问白尘老道,问问上官老儿,他们是我的对手么?你能杀得了本座,那简直是笑话!人来呀,再给我杀!”

那些木棉教人见柳露莹体力不支,胆子也大了许多,拼命地冲上来。柳露莹心里暗暗悲伤:“余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呀?”她极力提提真气,双剑呼呼作响。剑锋所及,一声声的惨叫不绝于耳。

柳露莹已经感觉筋疲力尽了,她心里不停地问自己:“难道我变这么死了吗?难道我真的再也无法见到余哥哥了吗?我是不是不该一个人闯进木棉山来呢?余哥哥现在还好吗?”伴随着她又杀了两个木棉教人时,她的双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提剑了,把剑举起时,又慢慢地放下来。再接着,身子摇晃几下,全身无力,头晕目眩,双脚一软,连人连剑倒在木棉教人的包围之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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